話說臨時商業簽證拿到以後,哥超級迷惘,

因為已經無法再去簽新合約繼續上班,得開始創業

然而原本的紅豆餅計畫早就失去動力,

以哥這種非富二代一般小康家庭出身的背景,

根本沒有足夠銀彈支撐在這開一間店

記得當時每天下班回家臉就結一坨屎,不斷煩惱下一步要做啥,

分析自己情況,留下來的理由似乎只剩下跳舞

(哥自從在里昂接觸拉丁社交舞以後跳舞跳很大)

遺憾儘管還很多,不過該經歷的似乎也經歷了,

廚師執照也考了,餐廳也待了,法文也溜了,

就算離開到別的地方去好像也不會沒搞頭,

上網Google了一下發現匈牙利的布達佩斯感覺不賴,

除了妹子正,又有很不錯的餐廳,更重要的是那邊有人跳Salsa

台灣也有打工度假簽證可以辦,還沒滿30都還有機會,

於是告知了身邊友人,將要離開這個充滿回憶,

令人留戀不捨,待了近三年走在路上都會遇到熟人的地方

然而直到通知了室友說要離開,他竟然很反常又堅決地說Non!

他要哥留下,他說你不是常找朋友來教他們做菜嗎?你就靠這個創業阿,

家裡給你用沒關係(房子是他租下來再分租給哥的)

他告訴哥有種微型企業叫Auto-entreprise,他弟就是申辦這種公司,

然後他開始幫哥找資料看要如何申請這種微型創業,

在他的協助下哥似乎重新看見一道光,一道可以繼續這趟旅程的光

登記註冊Auto-entrepreneur的過程還算順利,就只是上網資料填一填,

繳費後文件寄到家裡來,公司就成立了,

接下來拿公司登記去給移民局並重交一份創業企劃,

簽證幾乎就妥當妥當 (當然等拿到正式簽證又是好幾個月後的事)

確定簽證沒問題後,哥自己去了一趟小旅行,到巴塞隆納跳Salsa

再去波爾多找強者我學長安東尼騙吃騙喝,算是把腦袋淨空,

準備接下來即將面對的新挑戰。

哥很幸運,當初好死不死找房找到市中心,

地點好,空間大,室友罩,廚房設備又齊全,

經常假日就找朋友來家裡煮菜、跳舞、開趴,

廚藝教室就是建構在這樣的概念下誕生,

室友還跟哥一起幫它想了個(自以為)很屌的名字Faitogether

來自法文Fait-tout(鍋子)以及英文together

就是想形塑一種大家來一起做菜的氛圍,

剪了一支宣傳短片,成立粉專,介紹這個新成立的共享廚房。

哥最初的理念是想要打破坊間廚藝教室那種一個廚師在前面示範,

給大家食譜抄筆記,頂多讓你動手做幾個步驟,

花錢上了一堂課好像也沒學到什麼鬼東西,

畢竟以自己從業餘晉身職業的角度來看,這種方式是幾乎不可能學會做菜的

哥試圖用過去學習料理的真實經歷轉化到課程當中,

對哥而言,學做菜就像學音樂學運動,需要大量的實際操作練習

別人再怎麼苦口婆心教你,聽了不做也沒太多意義,

況且哥曾經跟過那麼多廚師,接觸過那麼多會做菜的專家,

九成九都是靠直覺與經驗,鮮少有人在看食譜(頂多就是偶爾瞄一下找靈感)

因此想把真正餐廳後廚的運作方式融入教學當中,並採會員制,

讓真正有興趣的人把料理當成一種才藝,固定時間來學習。

一開始策略是用很低的體驗價,讓潛在客戶來試試哥的上課模式,

同時也讓自己可以磨練應對進退,吸取實際經驗與反饋。

宣傳方式就靠FB粉絲專頁舉辦活動發布訊息,

記得第一堂課剛發佈時沒啥動靜,很挫,想說第一次大概就要流團沒搞頭了,

直到上課前一天,突然有五個人報名,

後來才得知是一個朋友把哥的活動分享到Erasmus國際交換學生社團,

來了五個大學生(德國x1、墨西哥x1、西班牙x1、法國x2)

順利地開成第一堂課,

那次課做的是很台式的料理加一個很簡單的甜點,

也算是完整測試了自己預想的教學方法,她們似乎玩得頗開心也吃得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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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招募學員來體驗的過程其實頗艱辛,

只有FB這個平台宣傳效果有限,

加上分享到各大社團也不一定會被審核通過發佈,

買廣告又沒錢,因此也開始轉往其他平台尋求曝光機會

除了FB之外,哥也去MeetupOVS(onvasortir.com)兩個網站辦活動招人,

漸漸地每次活動詢問和報名人數都有增加,比較不用再去擔心會沒人來。

最初的菜色相當家庭化,用法式料理的方法教學融入大量中式元素

醬油、蔥、薑、蒜、麻油、八角等等,對歐洲在地人而言頗為特殊,

而且做法哥都有事先依當地料理習慣調整簡化

使得有不少學員在參與了過程後很訝異難度一點都不高,很容易在家裡嘗試,

此外由於課程設計本來就不是只有著重在認真專心做菜,

畢竟以哥家裡的規模,課堂人數接近上限(12人)時,

不可能所有人同時有事做,因此都會準備飲品、小點,

讓他們喝酒喇賽互相交流認識,

整個氛圍營造像一場輕鬆的社交聚會,

透過一起做菜這個理由,結識擁有同樣熱情,來自不同背景領域的朋友。

偶而中間等待烹煮的空檔,為了炒熱氣氛,

哥還會附上簡易拉丁舞SalsaBachata基礎教學,

帶大家體驗一下基本步以及幾個簡單動作。

也正因為這樣的機緣,一位來體驗的學員對哥這個概念相當感興趣,

主動表達想協助哥把Faitogether發展起來,他同時也是哥收到的第一個會員。

他一開始很小心翼翼地告訴哥說他很想幫哥,單純覺得哥很有熱情很有想法,

沒有其他目的,因為他正好在轉換工作期間暫時有些空閒,

滿常跑里昂開會和面試(他住里昂東北邊約1小時車程的Bourg-en-Bresse)

看哥剛開始的營運狀況有點像無頭蒼蠅,

而他過去工作就是企業裡協助部門創新,組織再造的新創顧問,

他覺得哥的概念很好,但再這樣沒方向的經營下去很快就會撐不住,覺得可惜。

他講的其實對當時哥而言針針見血,來體驗的人多,但都沒成功招到會員,

幾乎等於沒有收入,有這樣的貴人出現哪有拒絕的理由,

於是跟他約了第一次正式開會一起工作,把計畫導向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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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他用在企業裡教授創新創業的PPT及講義幫哥簡易上了一堂課,

也大略介紹幾個他輔導過的案子

(大名鼎鼎的Seabin海洋垃圾桶竟然是他曾經輔導的團隊!)

接著要哥一起填一張表格,

釐清願景、目的、經營模式、客戶型態、發展方向等等,

點出了那些是真的會付錢、那些只是來玩玩不會真的繳錢的客人,

若要鎖定這些有效潛在客戶哥該如何調整,

在他的引導之下哥看見了很多原本沒有注意的細節,

比如說剛開始哥上課都沒有穿廚師服,給人第一眼的專業形象不夠,

家裡打掃不夠整齊,播放音樂沒有特別選擇,搞得像大學生家裡開趴,

自己的教學理念和收費方法也沒有跟學員特別強調和溝通,

導致大部分都來玩一玩就走了等等各種缺失,一一修正。

此外他還幫哥把介紹跟宣傳文案重新寫過,

改正單字文法錯誤並將內容寫得更有故事性、更吸引人,

也導正了FB粉專PO文方法以形塑更好的形象,

因為他的慷慨相助,哥學了好多好多,更結交到一個很棒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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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經營方針開始漸漸邁向正軌,比較知道該做什麼事情來發展這個小事業,

也由於行銷操作的關係因緣際會認識了幾個里昂的美食部落客,

(有中文字幕可開啟)

其中很有影響力的Sharing Cuisine格主Olivier更找了哥去拍片介紹台灣菜,

他自己原本就是廚師,在里昂曾擁有三間餐廳,

後來為了小孩收掉餐廳專心經營民宿跟部落格,

藉著跟他深聊的機會哥明確訂立了自己菜色風格走向,

受他鼓勵專心朝Franco-Asiatique法式亞州風發展。

隨著開課次數增加,經驗逐漸積累,營運模式的確立,

也成功收到幾位會員,自己臨場發揮的應變能力在不斷訓練之下,

課堂上做的菜越來越精緻。

上課方式大致像這樣: 每次都會做一組三道式套餐

哥準備所有當天市場買來的新鮮食材,不宣布食譜(除了某些特定甜點)

概略形容每道菜會長什麼樣子,並示範或提點食材的處理方法,

接著分工,讓大家盡可能實際操作,哥出一張嘴在旁邊控管品質並掌握流程,

觀察每個人狀況,解答各式各樣問題,

直到最後完成成品,大家邊吃邊聊,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當中偶爾再穿插舞蹈教學,有人還真因為體驗過跳舞樂趣後跑去學舞。

為了詳細解說自己廚藝教室的概念,

哥又再做了一支影片行銷課程理念、上課模式,

以及收費方法(不過影片是用法文,懶得上中文字幕)

此外也請了當地部落客、Instagramer來體驗課程,

Hellohiloulyonfoodiesharing cuisineLyon CityCrunch...等等

其中PEULLUX還特別撰寫文章分享體驗心得:

CUISINEZ CHEZ LUI COMME CHEZ VOUS MAIS COMME AU RESTAURANT

(標題翻譯: 去他家做菜像在自己家一樣但又像上餐廳一樣專業)

 

有了他們的加持,以及慢慢累積的名聲,生意就有了起色嗎?

 

事情絕對不是憨人想的那麼簡單!

 

事實上收入依然相當拮据,連基本的房租都無法打平……

因此只好再想辦法向外尋求合作,開發其他生存機會。

在室友的牽線下,結識了里昂當地新創交友網站Ki-wi.fr創辦人,

他們正好在找能夠一起跟他們辦活動的廚藝教師,

幾次開會討論後找上位於市中心的廚藝教室InCuisine

三方合作之下舉辦了一場Street Food Taiwanais 台灣小吃趴

在他們要求之下哥也做了支影片宣傳,

那次活動哥帶領Kiwi的網站會員一起準備料理,

指導他們做幾樣台灣菜,然後現場販售給來參加趴踢的客人,

哥還找來跳舞的好友當晚用台灣流行歌教授舞蹈。

此外在其他朋友介紹下,也去過公益組織Les Petite Cantines 的共享廚房開課,

以及親子概念館La Fabullerie教小朋友做菜。

然而,依舊不夠維持生計,很慚愧的在年初還是跟家裡尋求了一次協助

自己想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再回到餐廳打工起碼賺點基本房租生活費,

於是去註冊了餐飲打工網站Brigad,在審核面試通過之後,

不定期透過他們APP發任務給哥去各種不同餐廳打工上班,

記得第一次去的是一個攀岩中心,

在此同時哥也打給了之前餐廳跟哥很麻吉人又白爛的墨西哥Chef

他已經離開之前一起奮鬥那間餐廳到別處當Chef

問他有沒有在找人,他立馬要哥去幫他,給哥簽CDI保證合約,

但跟他解釋自己簽證狀況後(哥的商業簽不能簽合約,只能用打工方式)

他說他公司不能用哥這種,但他說會幫哥想辦法,

沒幾天後,他說他跟L'Institut Chef提到哥,叫哥去找他。

說到這間L'Institut Restaurant

就是大名鼎鼎的已故法國廚神保羅爺爺Paul Bocuse開設的廚藝學校

Institut Paul Bocuse附設餐廳,走的是Gastronomie(Fine Dining)路線,

在里昂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哥的墨西哥Chef以前在裡面當副主廚。

簡單跟那邊的Chef面試聊完(連履歷都沒帶),他跑去問會計說能不能用哥,

會計說OK,直接隔天立馬上工,然後就固定在那裏上班了。

剛開始還被幹得滿慘的,畢竟好一陣子沒在專業廚房工作,

手腳變得比較遲鈍,加上又是第一次在這種等級的餐廳上班,

要求比以往待過的餐廳都還要嚴格,擺盤的時候手超抖,

做不好又挨一頓罵,動作太慢也被譙,

前幾周每天想到要去上班壓力就好大,

但一想想他付給哥的錢又身體很老實地去了

好在幾周之後就比較適應,也跟那些原本幹翻哥的同事變好朋友。

後來則是時常要帶實習生,畢竟這裡是學校附設的教學餐廳,

本來就是給學校各種學程學生來實習的地方,

如果遇到的實習生很認真很有心,那真是開心,

教一下立刻上手,馬上可以幫忙成為助力,甚至頂替哥的位置。

不過還滿常遇到地雷的,不會講法語就算了(國際學生很多)

也不長眼自己問問題找事做,可怕的是還教都教不會,

哥得要多花時間解釋,拖到一堆要完成的任務,阿哥人又超好,不會對他們生氣,

結果就是被同事幹,實習生做不好被罵的都是哥,

另外還經常要充當翻譯機,同事英文超爛,每次都叫哥去跟實習生講怎樣怎樣,

因為他自己講到自己生氣,英文爛到講半天不知道在公傻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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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之後要開始對實習生嚴格一點,做不好就罵,

不要繼續再當好好先生,雖然林北最不喜歡訐譙人…….

此外這裡遇到台灣人的機會頗高,

畢竟還是有不少人來念這間歐洲最著名的廚藝學校,

之前從沒想過有天會在法國上班的時候可以有人烙台語,

譙幾句髒話放鬆放鬆那被外來語佔據的腦袋。

至於廚藝教室Faitogether,目前則轉向接案,

有人預約,人數充足才開課,

儘管很想以教學為生,但嘗試了半年自己快餓死,

暫時就把理想放一邊,當兼差賺外快,且戰且走,

不過放慢腳步後仍然有收穫,

接了兩次女子婚前單身派對Enterrement de Vie de Jeune Fille

還滿嗨的~

老實講在幾年前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在一個原本語言幾乎不通的異國,

有這種莫名其妙的際遇,慶幸自己在各種挫折與低潮之中堅持住沒有放棄

雖然還是很常把離開這個鬼地方掛在嘴邊開玩笑,

心中似乎越來越篤定,總能夠找到方法撐下去,

現在離自己的理想似乎還有不少距離,

但早已習慣在這種充滿挑戰、冒險與多種不確定因素的氛圍中生活,

也知道接下來的失敗還會更多

不過,這不就是逐夢的必經之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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